云皎皎恭敬行礼:“天衡宗弟子云皎皎拜见城主。”
云青天招招手,示意她回来。
云皎皎只得跃下熵裁剑,跟在云青天身后。
云青天在主位坐下,如星双眸凝视着云皎皎。
“你也姓云?”
顾明澈忙传音给云皎皎,并对云青天道:“城主,皎皎耳朵听不见声音。”
“弟子不姓云,这三个字是弟子给自己取的名字。”
云青天愣了愣,旋即若有所思地笑道:“我看你十分亲切,仿佛在哪里见过,你来做我的女儿,如何?”
云皎皎心里咯噔一下,难道她们以前真的见过?
不过与云霁洛晞等人做手足,还是免了。
“谢城主厚爱,但是弟子身份卑微,不敢攀附。”
“做我的女儿有很多好处,你真的不考虑一下?”
云皎皎还没回答,经医修救治过的云霁被人扶着返回大殿。
“母亲,云皎皎性情卑劣不堪,还多次欺负洛晞,她怎么能做我的妹妹呢?”
“你若是不愿,可以去做别人的儿子,我又不拦着你。”
云青天看着云皎皎,叹了口气。
“皎皎,你还是太心软了,就该把他打死。”
云皎皎愕然,这个城主倒是有趣,是个讲道理的。
“回城主,弟子从未欺负过洛晞,如今也换了师父,与洛晞等人并无交集。”
“前阵子下山,弟子还受到了云梦城中人的围攻,耳朵便是在那时受伤的。”
她取出从黑袍人身上搜到的白玉牌,以及几样能证实身份的信物。
云青天瞥了一眼,沉下脸:“云霁,你何时学会滥杀无辜了?”
白玉牌是云霁的特有的信物,他赖不掉。
“母亲,儿子只想为妹妹出气……”
“闭嘴!”
云青天一个眼风扫过去,他不敢再言。
“皎皎,是我教子无方,我向你道歉。”
她信云皎皎,那样一双清亮无物的眼睛,不会骗人。
且从方才情形来看,鹤清座下的长平与容渊都与洛晞交好。
云皎皎一人之力,如何能欺负到他们三人头上,多半是他们孤立这个可怜的小姑娘。
云皎皎面色淡淡:“城主言重了,只要诸位王子公主往后莫要再来寻我的麻烦即可。”
云青天再如何大公无私,人家也是真正的家人,她没资格得寸进尺。
“师姐,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,惹得哥哥误会你,我定会帮师姐请最好的医修治疗耳朵。”
洛晞上前一步,想要拉云皎皎的手,被她躲开。
“不必了,皎皎的耳朵,自有我的小师弟医治。”
拙安白眼一翻,勾起唇角,戏谑地看向洛晞。
“话说回来,洛晞公主的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?都说了皎皎听不见,你不对她传音,是做做样子,专说给我们听的吗?”
她只觉无语,云皎皎说洛晞心机深沉,真是一点不假,简直虚伪至极。
洛晞脸涨得通红,泪水在眼眶打转:“我一时心急,忘记了。”
云霖心疼自家妹妹,好言劝道:“拙安,洛晞心思单纯,你别这样咄咄逼人。”
拙安剜了他一眼,毫不相让:“她心思单纯?我们皎皎还无辜可怜呢,你的妹妹是人,我的妹妹就不是人了?”
云青天无奈地看向洛晞,语气严肃:“好了,别哭了,成天哭哭啼啼,哪里像我的女儿。”
若不是念在洛晞刚回家,她定要好好管教。
七岁前都不爱哭,长大后反成了哭包,未免太小家子气。
洛晞心里如五雷轰顶,怯怯道:“女儿失态,母亲勿怪。”
她恨不得立刻除掉云皎皎,这个女人一日不死,她一日不得安生。
云皎皎没兴趣看他们阖家团圆的热闹戏,行礼告辞。
“城主若无其他事,请允许弟子出城返回宗门,师父催弟子回去修炼。”
云青天惋惜又不舍,这个小姑娘往眼前一站,她便生出怜爱之心。
但她又不好强人所难,来日方长,只得再寻机会认这个女儿。
她命人取来几样东西,赐给云皎皎。
“这个云形玉佩是我的信物,凭此玉佩,你可自由出入云梦城,乃至云宵宫。”
“这是辟毒香囊,戴在身上可百毒不侵。”
“这是我亲手制作的咒术云裳,穿在身上,可抵御大部分的伤害。”
……
云青天一一介绍,云皎皎也不客气,尽数收下,权当云梦城对她赔偿。
洛晞的指甲掐进掌心,云青天对她也不过如此。
云霁实在忍不住,气道:“母亲,妹妹才回来没多久,你就急着再认一个女儿,还送这么多好东西给她买,我都替妹妹感到委屈。”
“我云青天的女儿,不是这般小气之人。”
“母亲所言极是,师姐因我们受伤,女儿都觉得这些补偿远远不够呢。”
洛晞乖顺地说道,云青天脸色缓和。
“回来这么些天,终于有几分从前的样子了。”
“多谢城主赏赐,皎皎告退。”
云皎皎御剑而行,拙安和顾明澈随她一道回了妙春堂。
老妪没有好转,身体愈发虚弱,顾明澈决定带她返回妙春门。
云皎皎担心洛晞等人再次出手,护送顾明澈与老妪。
好在一路有惊无险,几人顺利赶到妙春门。
安顿好老妪,她终于放下心来。
“顾明澈,若是老妪醒了,立即传信给我。”
“我记着呢,你就放心吧。”
顾明澈顿了顿,又道:“要不你再住几日,等耳朵治好再离开?”
“不必治了。”
大道希音,无声胜有声。
修行之人听不见外界纷杂的声音,心境倒乐得自在清静。
云皎皎知道她的耳朵治不好了,这是气运赠予她的礼物。
顾明澈看着眼神坚定的云皎皎,恍了恍神。
初见云皎皎,便是被她坚韧的生命力所惊艳。
这个姑娘无论何时何地,似乎都能坚定心中所想,并付诸行动。
“走了,后会有期。”
此时下起蒙蒙细雨,云皎皎没有停留。
顾明澈追出几步,少女身量纤细,头戴斗笠,身披蓑衣,手持长剑,独自穿过山间雨雾,消失在他的视线中。
他的心中不由得泛起几分酸涩,细品又有甜意。
“后会有期,云皎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