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贵妃殷无月(1 / 1)

皇后缓缓说着这些话,尽管她竭力掩饰自己对贵妃的不同,但楚寒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微妙的差别。

在觐见皇后之前,听萧宴提起皇后对贵妃的态度时,楚寒还怀疑话里是否有夸张的成分。此刻亲眼所见,她才明白萧宴当时的形容竟是如此贴切。

皇后的话让楚寒眉头越皱越紧。若真如皇后所言,贵妃似乎只是个继承了术法的原住民,可那首歌又作何解释?难道真的只是巧合?

“无月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。“皇后继续道,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,“当其他孩子嬉戏玩闹时,她总是一个人喃喃自语。这种情况在她拜师后越发明显了。“

她的目光投向远处,声音渐渐低了下来:“她就那么喃喃自语,我也听不懂她的话。我与她的关系本就不深厚,后来我出嫁了,关系就更疏远了。”

停顿片刻,皇后收回视线,继续道:“至于那首歌,确实是无月在皇儿周岁宴上唱的。说来也怪,皇儿竟因此转危为安。事后,皇上便将无月封为贵妃。”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,“两年后,无月和我太爷爷一样犯了疯病。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。”

故事戛然而止。楚寒注视着皇后略显僵硬的表情,心知她有所隐瞒,却也不便追问。他微微倾身,恭敬地问道:“那么皇后娘娘,容臣斗胆问您一个问题。”

皇后微微颔首:“嗯,你问吧。”

楚寒斟酌片刻,还是开口:“虽然这个问题有些唐突,但臣想问——在皇后娘娘眼里,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”

皇后指尖一顿,沉默了一瞬,才缓缓道:

“身为无月的胞姐,陛下的皇后,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奇怪……”

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某种笃定:

“但我觉得,这世上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入无月的眼。”

空气凝滞了一瞬。楚寒知道,再问下去也未必能得到更多答案,于是拱手道:

“既如此,可否请娘娘引荐贵妃娘娘?”

出乎意料,皇后竟欣然应允:

“自然可以。不过,无月如今可不住在宫里。”

“那在何处?”

“郊外别院。”皇后从袖中取出一卷地图,连同铜钥匙一起推至楚寒面前,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,“拿着这两样东西,到时候按图索骥便是。”

楚寒正欲行礼道谢,皇后却忽然托腮凑近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:

“本宫帮了这么大忙,寒儿打算如何报答?”

这熟悉的语气让楚寒一怔,随即无奈地笑了——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,还真是如出一辙。

“但凭娘娘吩咐。”他垂首应道。

皇后忽然压低声音,笑意更甚:

“那寒儿先告诉本宫,你可喜欢宴儿?”

“娘娘!”楚寒耳根霎时通红。

皇后笑吟吟地将物件塞进他手中,不再逗他:

“好了好了,不闹你了。郊区路途遥远,寒儿小心行事。”

待楚寒告退时,夕阳已为宫墙镀上一层金边。皇后倚着朱栏,目送他的背影远去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斑驳的痕迹。

“无月啊……”她低低叹息,声音被晚风吹散,“等了十六年,你等的人,终于来了。”

许久,她轻轻摇头,似困惑,又似怅然:

“只是……为什么这个人,偏偏会是寒儿呢?”

……

离开皇宫时,天色已暗。楚寒望着渐沉的暮色轻叹一声,向萧宴欠身行礼正欲告退。

突然,她的袖口被人拽住。转头便见萧宴抿着唇,一双凤眼湿漉漉地望着她:“阿寒,你是不是忘了什么?”

见楚寒茫然的神色,萧宴眼尾更红了,声音里透着几分委屈:“你答应过要陪孤用晚膳的。”

楚寒心头一跳。

她确实忘了——从坤宁宫出来后,诸多疑点盘踞心头,竟把承诺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
“哈哈哈当然没忘。”于是她强作镇定地拱手,“臣这就随殿下摆驾太子府。”

萧宴神色稍霁,却仍偏过头去:“不去太子府。”轿帘掀起时,他耳尖还泛着红,“孤带你去别处。”

“是。”

轿外市声渐沸,未多时便稳稳落定。

“殿下,这就是您要带臣吃的晚膳?”

“嗯。”萧宴挑眉,“有问题?”

“没有。”楚寒慌忙低头,只是他们一般不管吃路边摊叫用晚膳。

暮色渐沉,街市喧嚣。楚寒低头啃着刚出炉的炊饼,酥脆的外皮簌簌掉渣。

“炊饼——热乎的炊饼!”小贩的吆喝声混在嘈杂的人声里。

说来也巧,这家炊饼摊紧挨万宁酒楼,此刻,由于昨天那几个二世祖的关系,酒楼大门紧闭,门前还围着几户哭闹的家属。

旁边几个食客正低声议论:

“唉,真够倒霉的。”

“违反宵禁,出去鬼混,也算活该。”

“我是说的是酒楼。”

“哦……那倒也是。”

旁边的几个人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聊着些什么,人声嘈杂,许久之后,萧宴忍无可忍。

“阿寒,不是说好陪孤用晚膳吗?他们几个是怎么回事?”

没错,镜头拉远,只见瞎子,聋子,瘸子,拐子四人正谈天说地,大快朵颐,饼屑四溅,唯独哑巴正安静地吃着饼。

对此,楚寒无奈摊手:“没办法,这不是刚好遇到了吗?”

萧宴暗自懊悔。早知如此,就不该带阿寒来这种地方用膳。谁能想到出来用个膳都能碰到阿寒正在查案的下属啊!

更可气的是,这些人怎么这么没眼色,看不出他和阿寒想过二人世界吗?

萧宴正暗自腹诽,不料更不识趣的场面接踵而至。

一旁聋子突然高声叫嚷:“啊我发现了。”说话间,饼屑从他嘴角簌簌落下,“这家的炊饼好像特别好吃呢!”

楚寒见状不忍直视,眉头紧蹙,当即从怀中抽出一方素帕掷去:“擦擦罢。”

帕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。

看着那方帕子,萧宴目光微痴,那可是阿寒的帕子啊!他都没有!

萧宴心里翻江倒海,嫉妒的火苗烧得他喉头发紧。可自幼刻进骨子里的礼数,终究让他做不出像聋子那般失态的举动。他只能狠狠咬了口炊饼,仿佛要把所有不甘都嚼碎了咽下去。

暮色渐沉,最后一缕霞光隐没在街角。回府的轿子轻轻摇晃,两人各怀心思。

轿帘微动,漏进一缕微凉的夜风。楚寒终于打破沉默:“殿下现在可以说了,要臣做什么?”

她还记得之前在坤宁宫答应萧宴的那个条件。

萧宴指尖轻叩窗棂,闻言轻笑:“阿寒今日记性倒是不错。”语气里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。

楚寒望着他绷紧的侧脸,无声叹息。这人方才分明满腹心事,这会儿倒装起糊涂。只得正色道:“既应了殿下,臣自当践诺。”

萧宴闻言轻哼:“这还差不多。”忽而,他起身逼近,“我要你带我一起去见贵妃。”

“咳咳咳。”这话一出,楚寒惊得撞上车壁,锦缎帘幕簌簌作响,“太子殿下一国储君,岂能轻易涉险?”

“那阿寒就可以轻易涉险了吗?”

轿厢内空气骤然沉寂,他们都知道,这次的案子并不简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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